漫游费：话音时代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则新闻再次集中诱发了国内用户对运营商的不满。

 

3月4日，“印度今年10月前将取消漫游费”这条新闻被国内主流媒体争相转载，并引起了用户的广泛评论。多数网友评论称：“我们何时也能享受到这种优惠?”

 

不过也有几位通信业内人士在评论中指出：印度电信市场发展混乱，取消漫游费更像是一种高压策略。我国电信市场与之区别较大，不能一概论之。漫游费取消与否还应该考虑国内市场环境。

 

 

印度有不下15家移动运营商，市场的过于饱和是的竞争激烈异常，印度政府一度希望能够合并运营商，优化国内电信产业。

 

2011年便有印度媒体报导称印度将取消漫游费，志在合并运营商;其后，2012年6月印度政府在最新通过的《国家电信政策》中明确提出：2013年将取消国内移动通话漫游费，该政策得到媒体的广泛支持。2012年12月，印度媒体再次报导：“2013年3月之前，印度将取消国内漫游费。”

 

然而，今年三月，通信与信息技术部长西巴尔(Kapil Sibal)则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讲取消漫游费的时间拖延到“10月份中的某一天”。

 

可想而知，这项惠民的政策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移动通信实现的技术和市场原因决定了漫游费的存在。”知名电信分析师云晴向记者解释，当客户漫游到外地并发起或接受通信，他就势必要通过所在地的网络接入才能享受服务，但该客户缴纳的费用确是缴纳给了“所辖地”的运营商，提供服务的“所在地”运营商没有得到收入。“根据‘谁提供服务谁受益’的原则给所在地运营商进行结算。”云晴指出：“如果覆盖两地网络仍然是同一家运营商，那么由此产生的服务成本增加是相对较小的;反之，那么额外产生的成本就比较高。”双方资源互通的效率以及相互协商的成本决定了成本的差异。

 

在印度，取消漫游费意味着所辖地运营商没有多余的费用支付给提供服务的“所在地”运营商，后者有付出却没有回报。“这可能导致双方无法达成合作协议而相互之间无法实现漫游互通。”云晴指出：“客户使用范围会缩小。”

 

覆盖规模越大的运营商，为其他运营商提供的漫游服务便越多，因取消漫游费而带来的损失也越大。比如，漫游费为印度运营商巴帝电信(Bharti Airtel)贡献了8%的营收，而这8%的收入可能会因印度政府的干预而化为乌有。利润的流逝可能迫使运营商提升服务价格以弥补损失、或者减少为其他运营商提供漫游服务。从激烈的竞争格局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取消漫游费是第一步，接下来印度政府可能不得不再次采取行政手段来干预不同运营商之间的互联互通。”云晴指出，政府干预的不断加深，通信市场进一步远离市场调节。客户表面上获得了资费的优惠或是透明度，但实际却受到过分干预带来的低效率影响。

 

　　欧盟电信委员会也曾尝试对欧盟范围内的漫游资费制定了相关规范。但欧盟并没有取消漫游费，而是调低了漫游费的封顶价格。将漫游话音的主叫封顶价格从0.43欧元/分钟降低为0.39欧元/分钟，被叫封顶价格从0.19欧元/分钟降低为0.15欧元/分钟。

 

云晴认为：“欧盟、印度的电信市场环境与我国都有很大的差异，但相比之下欧盟的降低漫游费更适应于我国市场。”首先，欧盟电信委员会能够很好地协调各个运营商之间的利益关系，这给制定统一的资费标准提供了重要前提。其次，电信运营之间竞争比较充分，即使在监管部门没有要求的情况下，运营商也会为提升客户服务水平或者提升自身竞争力而推出相应的产品包。

 

“国内漫游费逐渐降低是一个趋势，如果能妥善处理运营商资源互通的协作，也有可能最终取消，但这个过程建议监管部门还是慎行。”云晴建议。

 

 

漫游费的改革已经在全球范围内逐步展开，尤其是在3G时代。

 

市场研究公司Syniverse的分析显示：国际漫游通信的发展跟不上旅游业的步伐，为规避漫游费而选在在旅游期间暂停或减少通信服务的客户数激增。在国际旅游者中，50%的人不使用语音服务、高达70%的人暂停了数据流量业务。2012年，全球运营商因此损失了超过12亿美元的额外漫游收入。

 

而国内漫游费也很大程度上限制了用户对语音业务的使用。两会期间彝族代表骆云莲介绍了边远地区对漫游费的‘恐惧’：“我们村东与乐山交界、村南与凉山交界，村民轻易不敢接电话，一接就是长途加漫游。”无形之中，这也造成了运营商形象以及经济的损失。

 

更为令运营商苦恼的是，因为漫游费的存在，越来越多的用户选择通过微信等互联网平台替代部分语音业务。漫游费无意中放大了OTT的竞争力。

 

“面对市场格局的变动，降低漫游费给用户提供语音通信的便利早已是大势所趋。”工业和信息化部电信研究院高级分析师李耀华向记者分析。

 

在3G套餐中，语音已经转变成“长市漫”一体的时长语音包。“‘长市漫’一体并没有取消漫游费，而只是把漫游的成本以3～5元/月的形式存在于套餐中。”李耀华介绍。“当经营主体已经由话音转变为流量，话音所能带来的收入增量远不如他提供的用户黏性重要。”

 

事实上，虽然话音给运营商带来的收入逐渐流失，但清晰、便捷、高可靠以及不可替代的用户习惯这些特性反而随着“收益”的低迷而逐渐突出。正是看到了这一特性，中国联通在制定3G业务时首家推出的‘长市漫’一体的语音包，电信、移动也随之跟进。

 

3G时代，漫游费已经以固定费用的形式隐藏于套餐中。

 

 

但对于依赖话音业务的2G来说，漫游业务几乎就是最后一根稻草，难以放手。“漫游费太高了，但漫游通话的成本远没有这么高，基本和长途通话成本一致。”李耀华介绍：一个在上海出差的北京动感地带用户每分钟通话成本实际为1.2元(0.6元漫游费加0.6元长途费)，比本地通话高出8倍。

 

也正是因为这种“撇脂定价”，漫游费给运营商带来了极高的收入。知情人士介绍，漫游费带来的收入占国内运营商收入的10%～20%，而且几乎全部是利润。漫游费确实是运营商难以割舍的“肥肉”。

 

另一方面，2G市场中国移动一家独大，电信、联通运营商的经营中心也均偏移3G，较弱的市场竞争没能给中移动提供足够的动力来降低动感地带、神州行等套餐的漫游费。

 

2008年初，发改委、工业和信息化部联合进行了“手机国内漫游费调整方案”：手机国内漫游状态下，主叫统一降为0.6元/分钟，被叫降为0.4元/分钟。在此之前，手机漫游费超过0.8/分钟，调整之后，国内手机资费最高降幅达71%。时任中移动总裁王建宙在执行该规定不久之后公开表示称漫游费的调整使中移动的收入下降了2%，不过他也坦承漫游费仍有下降空间。

 

目前，国内2G套餐的漫游费制定依旧依据此标准。对比神州行、动感地带、新势力、全球通等主流2G业务的资费套餐发现，漫游通话费超过所有套餐的本地通话资费，甚至超过了大部分长途通话的收费标准。

 

伴随着激烈的市场竞争和话音业务势弱，加上免费OTT业务的竞争，漫游费的改革也在自发进行。

 

“中移动推出的88套餐，是专门针对商旅2G用户推出的业务。”李耀华介绍：“因为没有漫游、长途的制约，该套餐在极短的时间就吸引了几千万用户。”

 

88套餐主要分为58元、88元、128元个套餐，语音业务均采用了时长语音包的形式，比如其中的88元套餐包含了350分钟通话时长，而超出部分则按0.19元/分钟计费，无额外长途、漫游费，效法3G套餐的“长市漫”一体。

 

全球主流运营商都采取这种收费形式，这也是市场竞争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李耀华认为：漫游费也会随着市场趋势逐渐隐藏于“时长”收费的机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