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产业，路在何方？

无线网络的快速发展,让年轻人可以用智能手机在地铁、公交车上看下载的电影;视频网站的不断兴起,让观众可以在电脑上一气看上好几集自己喜欢的电视剧,而不必再每晚守在电视机前,也避免了因为看哪个频道而引起的“家庭纠纷”——

过去的一年,随着视频网站的不断兴起,中国的电视剧观众进入了一个幸福美好的时代。对于以往每天晚上都苦苦守在电视机前的人们来说,他们可以不再为错过一集电视剧而苦恼。对于年轻人来说,电视甚至快要沦落成收视指南。用遥控器换一圈儿台,看到中意的剧,打开电脑一气儿看上几集,对他们来说比守在电视旁更时髦。

随着智能手机的发展、3G网络的提速、WIFI无线网络的遍布,随时随地看视频已不再困难。地铁、公交上可以用手机看昨天下载的电视剧;家里小孩儿可以抱着平板电脑看动画片,老人可以随心挑选电视节目,避免了因为看哪个频道而引起的“家庭纠纷”。

收看渠道:电视走向没落?

悲观的分析人士认为,这是电视没落,网络视频兴起的标志。特别是在互联网上,“唱衰电视”似乎成为了一种习惯,有人认为,电视将在几年之内衰退,但不会灭亡,网络视频将成为新一代的王者。正如上一次媒介革命,主流媒体从广播转为电视一样。

不少电视媒体的从业者认为这是阴谋论——电视仍然是覆盖最广、最具影响力的媒体。然而不能忽视的是现如今对广告收入的冲击。江苏卫视总编室副主任刘原说:“电视媒体的广告收入虽然也保持不断增长,但网络确实增速很快,今年视频网站广告投放量比去年有了一倍的增长。客户的投放渠道,也在向网络媒体倾斜。”

曾在凤凰卫视工作多年的现任爱奇艺网内容高级总监高瑾的观点充满理性:“我觉得视频网站和电视是互补型的,不会出现谁替代谁的情况,未来是一个全媒体时代,无论纸媒、数字媒体、新媒体,还是电视媒体,都有自己的生存空间。电视媒体的强制性收视、公信力和公平性,是目前其他任何媒体所无法取代的。但电视台也越来越注重与新媒体之间的互动,因此未来一定是整合、互动、合作的趋势。”

学界的看法则更加中立。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院长尹鸿认为:“事实上,视频网站争取的受众,有些原本也不怎么看电视,视频网站恰恰为过去可能没有时间或不方便看电视的一部分人提供了看电视剧的方式,从这个层面来说,这不是一种替代,而是一种深化。”

版权价格:何时回归理性?

视频网站的兴起带来了大批的资金涌入此行业,让竞争更加残酷。3月12日下午,优酷和土豆共同宣布,将以100%换股的方式合并,土豆网将退市。这两家曾经剑拔弩张的竞争对手,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地合并在一起。

作为视频网站最主要流量来源的电视剧,对各家来说极为重要。高瑾表示,电视剧是最主要的支柱,流量一直都排名第一,之后是动漫与综艺,电影受院线影响,反而流量不高,电视剧的作用可见一斑。虽然视频网站都在烧钱赔钱,但是没有谁不深谙这个道理。优质剧集的稀缺,让网络版权购买费用一路蹿红。

2006年,火得一塌糊涂的《武林外传》,81集的网络版权总共卖了10万元,这样的“白菜价”一去不复返。2010年,新《三国》每集15万元已经让业内咂舌,但版权飞涨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人们的想象,突破单集百万元的现象很快出现。一年之后,腾讯再创行业新高,《宫2》的网络独播权总价高达5000万元,单集成本达180万元。

尹鸿指出:“价格永远受供求关系的影响,需求增加,当然会带来价格的上涨,但是另一方面电视剧所创造的盈利空间仍然是有限的,在视频网站上仍然是通过广告去创造价值。所以价格要逐渐回归理性。今年电视剧的产量可能还会有一定减产,所以实际上通过市场的博弈,很快会回归到一个合理的价格。”高瑾也表示:“目前虽然优秀电视剧的版权居高不下,但版权购买的总体价格在不断下降,整个市场已经趋于理性。”

制作公司:扎堆上市,繁华还是泡沫?

无论是网络还是电视,归根到底都是一个媒介平台。媒介同质化现象严重,导致各家都要采取差异化的竞争,需要的都是优秀的原创内容。电视剧制作公司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纷纷搭上这部快车,扎堆上市。除了已经上市的华谊兄弟、华策影视,华录百纳、海润影视等多家以电视剧为主业的公司都在为上市努力。

繁华背后,隐藏不住这个市场的忧患。众多资本青睐电视剧行业,是因为它的高回报,但硬币的背面则是高风险,甚至血本无归。不久前,一影视公司老板因投资电视剧失败自杀,债务高达数千万元。此时,距离他涉足这个行业仅仅一年多。调研显示,电视剧市场,有80%以上的企业在亏损,能够赚钱的项目,除了符合影视创作规律之外,运气也十分重要。不确定的风险,如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悬在每一个电视剧公司老板面前,不久之后,他们的股东也要一同承担风险。

尹鸿也表示了对这种现象的担忧:“总体上来讲,这个行业由于门槛不高,各种行业外资金大量进入,一定程度上把市场的规则、秩序搅乱。如果是有一定经验的公司,有良好的渠道经营能力,可能相对安全些,但非专业的公司就会面临危险。”

台网联动:合作,抑或竞争?

在这个电视与互联网并存的时代,同时做两笔买卖,也许才是生意人的选择。原安徽卫视广告部主任查道存,在互联网大潮下,跳出事业体制创办了一家传播公司。他更倡导台网联动的概念,即找到一家企业,既做电视台黄金剧的独家冠名,也不落下视频网站。

查道存认为,台网联动的销售人群非常丰富,观看电视的人群年龄相对偏大,观看网络视频的人群相对年轻,这是一个互补;第二个互补是覆盖区域的互补,网络视频在中心城市有更好的覆盖;第三个是传播周期的互补,电视剧播15天就播完了,网络视频可能两个月的时间都在看;第四个是联动可以降低企业的成本,目前在中心城市网络视频的成本比电视还要便宜。

 [FS:Page]; 但台网互动也绝非冠名那样简单。尹鸿认为:“所谓的台网互动,实际上就是通过不同媒介来共同推动造成一种共振的效应。一方面,不同的媒介影响不同的受用群,另一方面,两种媒介存在差异,互联网上在口碑的聚集、传播方面,肯定比电视单向传播要有一些有利的条件,它可以通过互联网来聚集一些口碑,来影响观众对电视剧的判断。目前电视台和视频网站有时用联动的方式来替代竞争,联动的时候更容易实现共赢,而纯粹的竞争则可能带来伤害。”

刘原也觉得台网联动存在很大的发展空间:“台网联动目前做得并不够。台网联动不是简单地放片,而是借助互联网进行互动。微博的出现,有一点儿台网互动的意思,一边看电视,一边发微博,才能实现将电视的内容与网络结合起来。”

未来:

30年来,中国电视剧产业经历了制播分离、民营制作力量兴起的过程,早已高度市场化。近两年视频网站的强势崛起,让竞争愈发加剧。新媒体正在颠覆着人们的观影习惯,也在重新结构着中国电视剧产业。业外资本的大量投入,让产业如滚球一般地发展,但也让这个行业变得更为浮躁、功利。中国电视剧市场看似喧嚣的背后,暗藏着难以预测的危机。市场虽然高速增长,但成熟度还远不及欧美,如何缩短差距,实现文化与资本的双赢,将是未来电视剧产业必须直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