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地面广播电视业者的困局

对美国无线广播电视机构来说，09年的圣诞节可不是那么好过。

在09年12月初，FCC接连发出了两份与地面广播电视有关的文件：一份询问无线广播电视电视业者其业务存在的理由，以及为什么FCC不可以把原来原来属于地面电视的频谱部分或全部收回，以用于无线宽带业务（FCC要求相关电视台在12月21日之前，不仅应提供地面电视广播继续存在的理由，还要提供更有效利用其频谱的技术手段、其将来使用频谱的商业计划，以及其频谱可能的其它用途）；另一份文件要求公众在12月21日前提供建议，如何使现有的视频设备更加兼容Internet视频。

可以看出，FCC似乎准备在评估广泛视频行业的时候，将把消费电子生产商和多频道视频提供商考虑在内。这些咨询文件得到的结论，将为FCC在明年2月向美国国会提交“国家宽带部署战略报告”时，提供参考，从而在可见的将来影响美国的无线广播电视行业。

FCC的想法，是寻求一个“即插即用”的消费视频设备模型，可以同时接入传统电视传输系统和Internet。其文件称，Internet视频已“特别流行”，并预测随着其业务拓展，这些视频将出现新的应用。FCC认为，Internet视频将是一个推动宽带应用的方式。FCC的目的，正是为如何最有效地促进可以访问Internet的“即插即用”型消费视频设备互联网模式寻求支持。FCC首次询问目前有视频设备是否可以在电视上不仅能观看多通道视频节目（如有线和卫星电视），而且可以在电视上通过Internet服务访问Internet视频。

此外，FCC询问是否有必要开发这样的设备，以及FCC可以采取何种规则，要求在机顶盒和其它设备提供这种访问所有各种视频节目的功能。

FCC的第三个问题，是询问能够使Internet视频和其它来源的视频能够与所有家庭视音频设备进行互动的标准，包括数字录像机（DVR）标准，以实现“数字客厅。最后，委员会想了解这种“即插即用”在所有视频传输网络中可能遇到的障碍。

有评论认为，尽管FCC必须促进宽带发展，但看上去似乎准备采取步骤，对在视频市场的技术发展进行干预：仿佛试图通过监管行动“选边站”，来决定“赢家和输家”。如果这一猜想属实，对那些已经采用不同技术路线开发类似设备的厂商（如微软和Apple）可能不尽公平，他们多年来一直再开发能够同时访问电视节目和Internet视频的解决方案。

FCC在两份文件中，都提出是否可以收回地面广播电视的频谱，这更增加了业内人士的疑虑：FCC可能通过监管手段，来决定视频行业的赢家和输家。FCC在文件中对无线广播电视提出了太多原则性问题，以致给外界造成一种印象：只要其它频谱使用者提出要求，FCC就可以吓走电视行业正在寻求利用数字电视频谱的关键投资（尽管美国的移动电视业务刚刚开始）。

美国的无线广播电视业者，看上去真是要为生存而战了。

除了来自Internet视频的挑战和可能的频谱流失，美国地面广播电视业者仍然面对广告收入不如预期的麻烦。美国无线电视台不像有线频道那样可以从广告和付费电视提供商的节目播出费两个渠道获得收入，由于广告销售下降，在过去一年不得不进行裁员。

据统计，美国主要的4家广播电视商（NBC、CBS、ABC和Fox）去年的广告收入降低了9%；2010年广告收入将继续降低8%，到2011大约持平。尽管无线广播电视业者从Internet上获得了一些收入，但仍然无法弥补广告收入的缺口。在2008年，广告商在广播电视上投入了340亿美元，比两年前降低24亿美元。

因此在等待Internet成为新的收入来源之前，很多美国的主要广播电视业者开始考虑学习有线行业的做法：向付费电视商按订户数目每月收取一定数目的节目费（每户每月0.5-5美元不等）。

新年伊始，让美国地面广播电视业者略感欣慰的是，FOX向时代华纳有线网络公司要求收取节目转播费的谈判（Re-transmission Deal），终于在各方努力（甚至包括FCC的介入）和平落幕。考虑到Fox是“BIG4”之一，而时代华纳有线是全美国第二大有线网络供应商，这一案例具有指标性的意义。有评论认为，这可能预示着美国“免费电视”时代的结束。

对美国的主要广播电视网络来讲，他们不仅要和付费频道提供商讨价还价，同样还要跟加盟电视台协商，从这些当地电视台分享他们收取的节目费。两面作战，相当不容易。

根据美国1992年有线电视法案，地面广播电视业者可以选择“Must carry”的免费模式，或者和有线电视运营商讨论一个合理的节目费用。在过去，地面广播电视业者希望利用有线网络和加盟电视台增加覆盖范围，因此并未收取节目费用，同时还用加盟电视台支付相关转播费用（尽管这个费用目前已经几乎为零）。随着经济环境的改变，以广告作为单一生存模式的地面广播电视业者，已经走到要寻求新的盈利模式的时刻。

有线电视行业对这些新的收费要求非常抵触，然而，由于卫星和Internet上的视频供应商们已经向地面广播电视网络支付节目费，这给了地面广播电视业者一定的正当性。值得注意的是，已经有国会议员表明，要重新审视有线电视法案有关“再传输”（Retransmission）条款。看起来，新的挑战就在面前。

面对Internet视频的强劲竞争，地面广播电视何去何从？美国的几家主要广播电视网络，已经开始穷途求变。有消息指，无论是Comcast收购NBC Universal的模式，或者干脆转型为有线频道，美国地面广播电视的“BIG 4”在最近两三年将会“变身转型”。

看起来，地面和有线、卫星、Internet的竞合，不仅是在中国，在美国或许更为惨烈。对于中国的无线电视广播机构来说，未雨绸缪，像上海文广那样，提前转型，思考新的运营管理模式，不失为抢占先机的妙招。

FCC在12月初的两份咨询文件中，对美国无线广播电视业者提出了很多别有意味的问题，而且要求两个星期内得到回答。其中包括：

• FCC在评估相关频谱需求时，应考虑的因素
• 无线宽带的增加和电视广播使用频谱的可能减少对美国经济的影响
• 电视台数字能力的现在和将来应用情况
• 金融行业对移动电视广播的看法
• 无线电视广播是否可以通过共用设施或其他能够能够在更少频谱内开展更多业务的压缩技术，提高效率，以及研究和实现这种改变给电视台和消费者带来的成本
• 采用更好的天线标准或者更多使用多频道视频节目传输商（Multichannel Video Programming Distributor，MVPD）重新传输，是否可以降低现在电视台的频谱需求？
• 无线广播电视台对当地新闻、教育、紧急信息和政治报道带来哪些好处？
• 可以采用哪些市场机制，鼓励广播业者更有效地使用频谱资源，以及鼓励他们可能释放部分频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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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些评论者来说，或许最沉重的问题，是在两份咨询文件的前言中，似乎已经包含了这些问题的答案。FCC写到：
消费者正从大众市场的“指定”观看模式向更加分散和“时移”的收视模式。这些趋势对电视广播行业将带来哪些影响？FCC应如何帮助广播业者参与到这种演变中？

这个问题本身似乎得出了“指定电视”已死的结论。但是，事实是即使在Internet，所谓的“指定电视”也正在并将继续扮演重要角色，无论是通过政治演说的报道、NCAA篮球赛（美国大学生联赛）预赛、现场U2演唱会，等等。即使在Internet上，所谓的“指定电视”似乎也活得很好，所以目前很难得出结论说广播电视已没有前途。即使有些人认为广播电视的节目内容越来越缺乏吸引力，FCC是否应该在美国的地面电视广播6月时刚刚实现模拟到数字转换的时候，就开始考虑强行收回其频谱，而不给这些已投入数十亿美元推动数字转换的无线广播电视业者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有评论者指出，特别是在美国的一些小型电视市场，那些无线广播电视业者是给其服务区域带来视频革新的先驱，无论是他们的地面广播，还是其数字平台。这些电视台是否应该就此被取代，难免引起争论。

FCC一向在咨询公众意见时，采取开放的态度，例如宽带创新和跨平台媒体所有权问题，鼓励多元和开放的辩论，而且咨询过程尽可能提前。FCC的这两份咨询文件，有些异乎寻常地仓促，而且在问题的设置上，似乎有着明显的倾向性。这或许是因为FCC必须在明年二月之前向国会提交“国家宽带部署策略报告”的缘故。

从FCC这两次咨询引起的强烈质疑，可以看出美国无线广播电视业者的担忧。而作为广播电视行业的监管者，我们的国家广电总局应吸取哪些经验教训？在笔者看来，仓促、一相情愿和过于草率的决定，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