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布满荆棘的融合之路(2009通信展印象)

真融合？假融合？

　　今年通信展，处处充满了融合概念。

　　最明显的，三家电信运营商都拿到了3G牌照，理所当然地要把固定电话网、宽带互联网和3G移动通信网的业务“融合”起来。这是业务发展的需要，是降低成本的需要，也是市场竞争所迫。

　　另一个现象是：由于参展企业总量下降，首次出现电信运营商和设备供应商“同馆献艺”——一方面，经过电信业大重组，六家运营商“政策融合”为三家；另一方面，电信设备供应商经过“市场融合”，队伍也变得大大简化。

　　也许是今年政府工作报告将“三网融合”作为大力推进科技创新的重要内容，也许是温家宝总理在达沃斯（大连）论坛上更把三网融合与新能源、新材料、生物医药、第三代移动通信等并列为需要重点支持的“战略性新兴产业”......融合的概念、融合的服务、融合的解决方案甚至融合的产品，布满了大多数展台......人们似乎可以得出结论，融合的市场和技术，甚至整个三网融合产业似乎已经迅速成熟了！
这个结论可能下的太早了。

　　只要仔细看一看各展台，众多融合服务、融合网络、融合解决方案和融合产品的概念差距其实相当大。有的是从运营角度“融合”不同用户终端之间的业务，有的是从终端开发角度“融合”不同网络的各种服务，有的是从设备提供角度支持不同网络和业务之间的互联，更有从网络设备的角度提供“统一”移动网和固定网的解决方案......

　　上述种种，实质可归纳为两种思路：要么是“拼盘式融合”，要么是“统一式融合”，但两种演进道路都难以走通。

　　“拼盘式融合”的最大问题，是融合本身的复杂性（成本）和融合服务带来新收益之间的矛盾。其模型非常简单：用户愿意为融合服务带来方便性付出的代价，是随服务种类对数增长的；而实现这种融合服务的复杂性，是随服务种类指数增长的——这就是说，如果用户愿意为他们家中通过电视机观看的节目每月支付30元费用，用户愿意为能够在互联网的PC终端上“连续地”看到家庭定制的电视节目，和为能够在手机上看到相同节目付出的费用是递减的。而实现跨越广播电视网、IPTV、互联网视频和手机视频的客户化节目服务的多点对多点的“融合”成本，比单一实现广播电视网和IPTV互联的视频节目服务成本要高许多倍。

　　“统一式融合”似乎可以解决上述“互联”造成的复杂性问题。但是，除非通过一个全新网络支持全新业务，要通过一个新的网络把已经存在的网络、业务体系甚至用户终端全部替换掉，达到实现融合服务之目的，是几乎不可能的。
特别是，这种统一的融合解决方案并没有考虑到未来（也许就在很短时间内）出现的新业务。即，当新业务出现时，“统一式融合”方案同样会遇到“拼盘式融合”方案同样的问题。

　　融合创新

　　融合的出路在哪里？出路在融合创新。

　　最近和许多朋友讨论AT&T提起的新概念——“数字生活方式”，其应用的现实基础是“三屏融合”。可以肯定，“数字生活方式”不是传统生活方式的拼盘。那么，它到底是什么？换言之，“三网融合到底如何能创新我们的生活方式？”

　　有一个例子可以带来足够启发。

　　不妨先回到20年前，那时中国城镇居民的饮食生活方式大多类似：到主食商店购买米、面、油，到副食商店购买蔬菜和肉类，回到家里做饭，一日三餐、一年到头、天天如此。为了改进这样的传统生活方式，副食商店（南方是小菜场）开始包装出售一种“盘菜”，即将蔬菜、肉类、配料均洗净切好，配成一个菜，再用塑料薄膜封起来出售（其实现在超市里也有）。

　　无疑，这种“拼盘”十分方便，买回家下锅一炒即得。但它却始终不能成为主流——销量总是不高、定价也上不去，更谈不上转变传统的生活方式。

　　原因很简单。其一，许多家庭主妇有足够时间洗菜和切菜，不值得为此多付钱；其二，副食商店的盘菜旁边同时有蔬菜和肉类销售，顾客只要稍稍对比，就会得出“购买盘菜划不来”的结论；其三，收入较高、对价格不敏感的用户，往往又不是直接去买菜的群体——这种拼盘式“融合”，无论对低端还是高端用户都没有市场。

　　与“盘菜”这种“初级产品加工”不同，有人开始做餐馆，并将饮食变为一种服务、乃至一种商业文化......20年后的今天，一个庞大的服务业领域——中国餐饮业市场已经建立，仅以北京为例，其餐饮市场在近二十年里一直保持两位数的年增长率，总增加值已超过GDP的8%！这一切，恰恰是在“彻底”改变人们的饮食生活方式中出现的。

　　简单类比，不难得出结论，“三屏融合”带来的“数字生活方式”，“三网融合”所代表的“战略性新兴产业”，不应该是拼盘式的“盘菜”，而应该是通过数字和网络技术实现的全新生活方式，应该是新服务、新文化孕育的新产业。

　　看看今年的通信展，融合之路真的是布满荆棘，甚至布满陷阱。但愿在明年的展会上，我们能看到今年“卖盘菜”的人改行去开餐馆——到那时，中国通信和信息服务业的春天才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