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个归学日下的“在线课堂”面临大考，30年老教师提出小屏、流量拥堵、安排混乱等亟需解决难点

疫情的突如其来，给即将在春节之后的孩子们上课带来了巨大的难题，随着各省地区“停课不停学”的网络直播活动相继展开，10号开学之后的第一个上学日过去，不少问题随即出现在学生与家长们的面前。昨日，网上流传了一则有30年教龄的张祖庆老教师建议，主要针对小屏直播、流量堵塞、教育课程安排混乱等问题进行了详细的阐述，基于手机端、PC端的互联网公网传输，的确在首日发现不少问题，这同时也给广电新媒体与数字电视带来了重要机遇。

以下为张祖庆老师的全文内容：

尊敬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部长、各地教育厅长：
 
我是一名教龄三十年的持证教师。
 
冒昧写信给您，想和您就“停课不停学”的教育乱象谈几点我的想法和建议。
 
从政策上说，我是十二分支持教育部提出的“停课不停学”的。疫情当前，推迟上学，让全国上亿学生宅在家里，避免因人员流动导致感染，这是非常英明的防疫决策。
 
各地的行动，可谓雷厉风行。教育关于“停课不停学”的通知一发出，各地教育厅、教育局和学校第一时间积极响应，全员投入到“空中课堂”建设中。

前几日，教育部明察秋毫，很快发现一些地区过于积极的苗头，及时发布文件，制止各地在寒假尚未结束，就开始上网课的怪像。然，由于行动已经铺开，各地网课，已如火如荼，势不可挡。
 
昨天，2月10日，正月十七，是大部分南方学生原定返校的日子。这一天，全国各地大部分中小学生，开启了极为壮观的“宅家上课”模式。
 
有些地区，有先见知之明，采用微课或数字电视教学的方式，没有出现网络拥堵。但大部分地区，第一天的“空中课堂”可用“惨不忍睹”“兵荒马乱”来形容。也许，您从不少官方微信中，看到大家做得很好。但如果您深入实际，看到的会是另外一种样子。

网课（改编自朱自清《春》）

大部分学校及其负责，把每节课都排出课程表，精确到分钟。很多学校，不管是90后教师，还是50后教师，不管会不会，都得赶鸭子上架。于是，个个老师，戴起耳机，战战兢兢，面对无人课堂，讲起了课。讲课完毕，还要关注微信群、QQ群、某钉群、某沃群，老师们顿时成了千手观音。
 
最大的问题是，几百几千万人同用一个直播系统，网络一下子拥堵乃至瘫痪。这边老师讲得口干舌燥，这边学生信号全无。很多家长反映，不少课，听课效果，几近于零。
 
也有家长在我微信公众号后台留言，为了上网课，跑书店排队买教材（不知道这是不是存在病毒感染风险），到打印店打印练习册。
 
大部分小朋友，很多都是没有教材的。他们，一直盯着小小的屏幕。最可怕的是，有些地区，一二年级小朋友，上网课，竟然一节课时长达一小时！且有些地方，因信号拥堵延时，课与课之间，来不及安排休息！
 

最可怜，那些家有二娃，夫妻都是教师的家长。两口子要上课，两孩子要听课，手机、电脑、ipad，全部上阵，整个家，成为客服中心。
 
若是两夫妻都上班去了，娃没有人管，更是留下巨大隐患。把手机交给孩子一天，任由ta玩耍，游戏的诱惑，几个孩子能抵挡？！
 
而且，这样大水漫灌式的网课，孩子被动接受的，效果有多少？可想而知！
 
这样的“空中课堂”，如果不及时纠偏，任其发展，二十天下来，其后果，将会是一场新的zai难：老师家长焦头烂额，实际效果微乎其微，近视学生大幅增长，无数孩子网瘾日深。
 
一场轰轰烈烈的“停课不停学”，最后可能是乐了各大平台方（这个，我就不解释了），苦了家长、老师和孩子！
 

用一位朋友给我的留言形容：朋友圈家长和老师，一天下来，都被整崩溃了！
 
莫让“停课不停学”，演变成一场“人道灾难”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这场轰轰烈烈的“停课不停学”，只是刚刚拉开序幕，对有些不当的教育方式，紧急叫停，或者调整，完全来得及。
 
我想，任何工作，都要从实际效果出发，而不是一厢情愿地设计，按部就班地执行。
 
既然出了问题，就得认真面对，及时解决。相信部长和厅长您的亲人或好友的孩子，肯定有在读中小学的。您如果见到自己亲友的孩子被这样折磨，一定也于心不忍！
 
为此，我斗胆就这一问题，向您提以下几点建议，供您参考：
 
第一条建议：请教育部以文件的形式，明令禁止初中二年级以下不得利用任何网络平台搞直播教学。
 
7-15岁的孩子，自控能力弱，长时间看直播课，不利于集中注意力，也不利于保护视力。初三年级孩子，有中考压力，我们可以让这部分孩子通过直播（录播）进行教学（每天直播的时间，也要有上限时间）。若初二以下的孩子，不再参与直播，则网络卡堵的现象，将会大幅度减少。这样就能确保初三和高中（尤其是即将高考）的孩子上课。否则，全民直播，初三和高三的孩子，都会因之无法上课。

这里，想趁机对校方说一句。选择直播平台，能否同一所学校，只对接一个平台方？否则，每们学科选择不同的平台，要把家长整哭的。家长在不同的平台之间切换，真的会出现操作上的问题。

各区域教研部门，要对参与直播的老师，从备课、上课，做全方位的培训，并做好应急方案。同时，对家长也要进行培训。这样，才能提高实效。
 

 
第二，“黑白颠倒”，错峰教学，减轻网速负担，填补家长监管真空。
 
如果非要组织学生上网课，“黑白颠倒”、错峰教学是一个不错的方式。也就是说，将自控能力比较弱的孩子（小学）的主要功课，安排在晚上7点到9点之间。这样一来，白天时段，流量给初中生、高中生，晚上的时候，给小学生，且便于家长在家监管。白天时间，小学生在家读书、完成老师昨晚布置的相关作业。这样一来，把网络拥堵和因无人监管孩子们患游戏上瘾的问题，都很好地解决了。
 
小学老师，白天可以休息、备课，晚上上课。这样的黑白颠倒，也不妨为特殊时期的特殊政策和无奈之举。
 
第三条建议：除初三和高三年级之外，其他年级学生，明确规定不得新授教材中的内容（据我所知，还有相当多的地方，依然上教材内容的）。
 
这个学期，因闰年，教学时间很长。就算3月2日开学，教学任务完成也是轻松的。往常，好多时候就是3月1日前后开学的。不上教材中的内容，可以把课程开发的权利下放给学校年级组，年级组设计课程。
 
学校可以鼓励教师好好利用疫情这本特殊的教科书，对学生进行生命教育。挖掘资源，巧妙设计，带着孩子们思考什么是“国家”“人民”“责任”“真相”“亲情”“自由”“自律”等重大的人生问题。
 
以语文为例，学校还可以年级为单位，组织学生开展读整体书活动，开展好书笔谈；组背诵诗词，开启唐诗宋词之旅；组织朗读大赛，提前通读全书。
 
还可以尝试跨学科整合探究活动，让学生利用宅在家里、相对空闲的有利时机，开展一些基于真实问题的探究性学习，培养学生的问题解决能力。
 
老师也可以布置一些孩子们能够跳一跳摘桃子的“刚性预习任务”：比如，布置适量的背诵任务等等。
 
总之，二十来天不上新课，趁机培养学生的自学能力和探究学习能力。

第四条建议：发挥团队优势、整合优质资源，尝试多元呈现，提升学习效率。
 
不采用直播教学，是否学习没有真实发生？不是的！恰恰相反。

老师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尝试多种呈现方式。停课不停学的核心要义是“学”而不是教。只要能促进学生学，一切都是可行的，绝仅仅只是网络直播课！
 
比如：组织该省或者地区最优秀的老师，团队一起磨课，提前录课（录像和微课均可），在省地有线电视上播放（浙江的玉环、嘉兴等地，目前就是这样做的）。这样的统一录播，最限度地发挥了网课的优势，把老师们从繁重的备课中解脱出来。各班科任老师，只要在微信群或者其他社交平台上，教学结束后，组织学生互动、解答即可。
 
比如：录制微课、朗读、视频等，将每天的微课或朗读视频（一般不超过10分钟为宜），直接发布在年级学科组微信公众号（或者云盘）。孩子只要点开该年级的微信公号（下载云盘链接），即可在手机上观看微课、视频或收听朗读。每个学科，一年级组申请一个公号，应该是很方便的。事实上不少地区已经这样在做。
 
比如：鼓励学生利用小打卡/马拉雅/荔枝等软件或微信群等，递交朗读等形式的作业作业，老师利用微信或者打卡，个性化点评。
 
抵抗疫情，匹夫有则。相信每一位老师都愿意尽心尽责地做好本职工作，以自己的方式，与国家共度难关。
 
问题是，我们要以最合适的方式，最少的耗费，取得最佳的效果。否则，任何看起来很美的“空中课堂”都是“云端舞蹈”。
 
“贴在地面行走，不在云端舞蹈。”让我们记住维特根斯坦的话，且行且思。
 
愿“空中课堂”，答案不在“空中飘”！
 
最后，祝您：
 
身体健康，工作顺心！
 
一名三十年教龄的语文老师：张祖庆
 写于新冠状肺炎肆虐的  2020年2月11日
又及：

对本学期是否改双休为单休，是否顺延放暑假的问题。我也谈点不成熟的想法：我个人认为不需要。原因简单。就算3月2日开学，到7月10日左右，还有近90天的上课时间，孩子们的功课完全来得及。只要全国都步调一致，大家都在一个起跑线，不存在少学多学的问题。哪怕把最后一单元丢着，下学期上，都没问题。只要全国统一，命题不涉及即可。

事实上，从武汉封城开始，一线教师（尤其班主任）整个假期，没有一天是休息的。大家从大年三十一直上班至今。没有必要再延长假期了！
 
我的所有建议，供参考。再次致谢！

希望有热心人，把我的信转给教育部部长和各地教育厅厅长。更希望各地能够做出及时的调整。
 
张祖庆
2020.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