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时代的思维方式——2017百度联盟峰会李彦宏演讲实录

5月24日，以“智能革命 生态进化”为主题的2017百度联盟峰会在重庆举行，百度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彦宏发表演讲，提出了人工智能时代的划时代意义。他表示，在互联网出现之前，人与人可以交流，人与物却无法沟通，互联网时代到来后，提高了人与人的沟通效率。但人工智能时代却从根本上解决了人与万物交流的问题，他认为，“互联网只是前菜，人工智能才是主菜”。

 

以下为李彦宏演讲实录：

 

各位合作伙伴，大家早上好。

 

一年前我在联盟峰会上讲的话题是“下一幕，人工智能”。过去这一年，我和我的团队也在不断地思索和探讨与人工智能有关的各种各样的问题。今天，我想跟大家分享的题目叫“AI时代的思维方式。

 

过去，我经常和我们的GM、PGM讨论这个问题。既然我们已经认识到人工智能时代已经到来了，那么我们的思维方式是不是要做一些转换？

 

大概很多年前也是在联盟峰会上，我们提到“互联网思维”。到2012年左右，中国互联网进入移动互联网时代，其实，移动互联网时代和PC互联网时代的思维方式已经发生了转变。这还只是从互联网到移动互联网的转变。今天，假如我们认为这个世界已经进入了人工智能的新时代，我们的思维方式应该有什么样的不一样这是我们在过去一年当中有过多次探讨的一个话题，所以利用今天这个时间，我想跟我们的合作伙伴分享一下在过去一年中，我们在这个方面的一些思考。

 

我们还是先拿互联网和人工智能对比一下。在互联网出现之前，人和人已经可以进行交流了。不管是面对面的交流、还是打电话、传真等等，人和人之间有很多种交流的方式。但是人和物是没有办法交流的，因为物是“死”的，这是我们所有人都有的一个共同感受。

 

互联网时代到来以后，我们看到它给整个社会带来的革命，主要是在人与人的沟通效率方面的革命，我们确实感觉到人与人的沟通比以前方便了太多，沟通效率大大提升。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今天看到在社会的方方面面都渗透着互联网的影响力。

 

可是我们说了，在互联网出现之前，人和人之间已经是有能力进行交流了，那么在人工智能时代，它真正解决的是人和万物之间的交流。为什么？因为人工智能就是靠机器来理解人的意图，如果机器能够理解人，那么它自然而然也就能够和人进行交流。

 

所以我们说，互联网只是前菜，人工智能才是主菜，因为它们对这个社会的改变，在本质上不是一个量级的。互联网只是使得原来存在的方式更加有效，而人工智能是把原来的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这就是为什么最近百度把使命做了一个修改，原来我们说的是“让人们最平等便捷地获取信息，找到所求”；今天，我们觉得科技的发展实际上给我们带来了更多的可能性，所以我们说要“用科技让复杂的世界更简单”。换句话说，百度的责任要从“连接信息”转换到“唤醒万物”，之所以能够这样，就是因为人工智能使得这个“唤醒万物”成为可能。这就是百度人的新使命。

 

我们也可以看看过去一年人工智能在技术上到底都发生了哪些变化，看一看这个可以帮助大家更好地感受这样一个新时代，会是一个什么时代。我们现在先看一个视频。

 

【播放国安广视DuerOS演示视频】

 

这个是百度的DuerOS和国安广视的合作，应该是已经在湖南长沙落地了。它的这个作用大家可以看到，它是唤醒了电视机，这个万物当然包括了电视机。你是怎么跟电视机沟通的？过去你要拿着遥控器去一各个的换台，今天你只需要用自然语言告诉它你想要干什么就行了，而遥控器是不可能告诉你“这个演员叫刘涛”的。所以，这个时代完全不一样了。这样的技术不仅可以使用到电视机上，也可以使用到冰箱、空调上，可以用在桌子、椅子上，几乎所有的物体都可以变得能够“懂人话”，所以我们才说它是“唤醒万物”。人区别于动物的一个最主要的因素就是人类会发明和使用工具，过去这么多年，一直是人类要去学习如何使用自己发明的工具，但是在未来人工智能时代到来之后，你不再需要去学习，直接“讲人话”它就按照你的意图进行操作。语音技术逐步在从手机的场景进入家庭的场景、汽车的场景，进入了各种各样的生活场景当中。

 

其实语音只是一方面，在视觉上，在过去的一年也发生了很多的变化，我们来看一下视频。

 

【播放刷脸支付演示视频】

 

这是一个刷脸支付的例子，目前在百度的食堂和百度的自动售卖机上都已经实现了。大家看到的这个视频不是对未来的想象，而是对现实的描述。其实我对这个体验还不满意，因为在刷脸以后还要“按确认”，“按”这个动作其实是一个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动作，不应该是AI时代的动作，刷脸之后应该不需要再“按”一下才能完成任务，这才是真正的AI时代应该有的体验。

 

其实，无人驾驶技术在过去一年也发生了比较快的变化。当然最大的一个变化是上个月我们宣布了阿波罗计划。

 

这个计划就是开源和开放百度过去三年来所积累的无人驾驶技术，向所有的汽车厂商去开源。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因为我们看到，过去一年中主要的汽车厂商和一些与汽车相关的运营商，比如说UBER、Lyft等等，他们都很焦虑。因为他们觉得谷歌掌握了无人驾驶汽车技术，而他们还没有掌握，如果未来变成一个无人驾驶社会的话，他们有可能会被淘汰掉。这就出现一些什么情况呢？大家都花巨资去投资或者收购一些小的无人驾驶汽车创业公司，这些公司很可能成立的时间只有一年甚至不到，它总的员工人数可能只有10个左右。这些员工在百度或者谷歌做过一两年的无人驾驶，他们说我知道这个东西大概怎么做，我可以出来再做一遍。这样的话VC(风险投资)就会非常愿意几千万、上亿美金地投，像福特、UBER这样的公司就会几亿美金甚至十几亿美金去购买这样的小公司。但是我们觉得这样的现象是非常不合理的，因为其实每个人都在重新发明一遍轮子。既然我们已经积累了三年左右的无人驾驶的技术，其实我们可以把它开放出来，大家没有必要再重新做一遍我们做过的事情，你们都拿去用，免费用，随便改。这样一来，我觉得所有跟汽车有关的产业都可以在更高的起点上去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去增加他们独特的价值。这个我觉得也是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中，一个非常主流的思维方式，所以我们说“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以后大家都一样了。

 

用AI洞察未知。AI最主要的目的是像人一样能够理解人、能够知道人的意图，但毕竟它是机器，机器有它不够聪明的地方，但是也有它强的地方。比如它永远不知道疲倦，它处理问题的速度非常非常快，能够大量地处理各种各样的东西。其实有时候，我们觉得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之所以“不可能”，是因为需要的时间太长或者需要的人力太多，而机器却是可以做到的。我们再来看一个视频。

 

【播放百度寻人演示视频】

 

大家可能听过之前有一个“付贵回家”的故事，恰恰讲的就是一个在重庆的孩子，在四五岁的时候走失，在福建长大。时隔27年之后，通过百度的人工智能技术，通过人脸的比对，发现他就是当年从重庆走失的那个孩子。另外一例也是一个蛮有意思的事件，这个人(张军宏)虽然38岁了，但因为有精神障碍，当他走失了之后说不出来自己叫什么名字，这样的话就很难通过常规的手段找回这个孩子。但是通过这种人脸比对的方式，很容易就把这个父母和他们的孩子联系在了一起。大家可以看到，人工智能技术不仅仅是冰冷的技术，其实也是有温度、有感情的。

 

我们看了这么多东西，其实觉得真的是“未来已来”，可是当未来已来，而你又不是未来的一部分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这是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企业、每一个合作伙伴都应该思考的问题，包括我们百度自己也在思考这样的问题。未来的世界会和现在非常非常不一样，我们如何适应它？这就又回到了我们开始时提到的问题：AI时代的思维方式到底是什么？

 

我稍微总结了一下，第一，我们首先要承认：手机还会长期存在，但是移动互联网的机会已经不多了。今天，我们再去做一个App，然后就能变得很成功，这样的想法其实已经变得不太现实了。新的时代带来的是新的机会。虽然我们每天还会用手机、用很长很长时间的手机，但是紧紧盯着这个地方去做一些常规的做法，已经不能够跟得上时代的步伐了。

 

所以我们的思维方式要做转变。第二点就是要从Think Mobile转变为Think AI。“Think Mobile”这个理念最早是Facebook明确提出来的，一开始Facebook也是一个PC产品，后来他们意识到移动互联网时代到来了，扎克伯格就提出了Mobile First。什么是Mobile First？Mark(扎克伯格)一开始和公司内部的工程师开会，大家讲新的产品或者新的功能的时候，他发现那些截屏都是PC的页面，他就说不行，如果你们再给我看PC截屏的页面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开会了，只有先把手机、移动截屏页面给我看，我才会和你们开会，扎克伯格就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force(逼迫)Facebook开始Think Mobile，并把Mobile当作第一考虑的平台。

 

但是Mobile时代也就是五六年的时间，世界的变化真的是非常快。上个月百度在发财报的时候，我也在电话会议上讲过，百度正在从Mobile First变成AI First，原来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在手机触摸屏上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体验，应该是上滑、下滑、左滑、右滑，还是点这个、点那个，想的都是这样的问题。但AI First你可能想的是camera(镜头)应该具备什么样的功能，microphone(话筒)应该具备什么样的功能。其实无独有偶，前两天Google I/O大会上，Google的CEO也提出来说要“From Mobile First to AI First”(从移动先行到AI先行)。所以我觉得，一个一个的公司都在逐步意识到这个时代在变。

 

包括在公司内部开会的时候，我们也能看到两种思维方式其实是有非常大的反差的。比如说上个月我们内部在开总监会的时候，有些移动产品的PM(产品经理)起来会说，我们这个字体应该是多大，是否允许把它放大或者缩小，我们手机最下面是要四个button(按键)或五个button需要去debate(商讨)一下，屏幕小的话五个button是不是太拥挤了，当然我们绝不允许六个button。所以这样的思维方式明显是手机时代的思维方式、是Mobile的思维方式。但是当我们做一些AI产品的PM站起来讲的时候，说着说着就会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个芯片，说这个是我们现在已经做出来的DuerOS芯片，它可以做到这么小，价格可以做到这么低。所以同是PM，大家明显感受到AI时代的思维和Mobile时代的思维是不一样的，大家的关注点也是非常不一样的。

 

第三，AI时代一个很典型的特点是软硬结合。我们整个互联网时代，不论是PC互联网还是移动互联网，大家更多的是关注软件层面的东西，硬件虽然成长也很快、变化也很快，但是作为一个互联网公司，其实大多数时候，你只要关心你的软件做成什么样就可以了，你不太需要知道你的软件是跑在一个什么样的硬件上。但是在AI时代，这样的事情已经不再是真的了，我们要更多地去关注软件和硬件的结合处能够有哪些创新。

 

比如说现在流行的智能音箱，它和手机的不同之处在哪里？比如它永远插电，你不用太考虑耗能的问题。它的主要交互方式也不再是文字的输入。手机有一个虚拟键盘，大多数时候人还是在和这个键盘交互，而你和智能音箱打交道的方式则是通过麦克风。而麦克风阵列的技术就是一个典型的软硬件结合的技术，不是你仅仅搞明白一个软件做成什么样就OK了，你还得决定，这是两个麦克风的阵列还是七个麦克风的阵列，它所用的技术是完全不一样的，获得的体验也是很不一样的。更明显的是无人驾驶汽车，它要有激光雷达，要搭载各种各样的sensor(传感器)，也要和各种各样的软件结合之后才能实现。所以这是一个很典型的特征，要考虑软件硬件的结合。

 

第四点，我其实在以前的一些场合也讲过，就是数据秒杀一切算法。这可能是AI时代大家的第一反应或观察到的事情。因为如果你有足够多的数据，即便是算法稍微差一点，得出来的结果也是不错的。所以我们在开发各种各样的产品的时候，大家特别注重去搜集足够多的数据，尤其是比较干净的数据，就是说这个数据能对应到的结论是什么，如果你能找到越来越多这样的对应的话，机器就能学习得越准确、越快速，它的能力就会越强。以至于我们百度内部的高级工程师总结出来一句话，叫“数据秒杀一切算法”。

 

但是我后来跟他们讲，真正推动社会进步的是算法，而不是数据。大家知道，工业革命的标志是蒸汽机的发明，可其实在瓦特发明他的蒸汽机之前的100年，蒸汽机就已经被发明出来了。那个时候的蒸汽机最早是出现在英国的煤矿行业。为什么是这样呢？因为早期的蒸汽机它的技术非常落后，需要耗费大量的能源，而煤矿边上就是能源最最集中、最最廉价的地方，无论多么的耗能，反正有的是能源。人们最早就是在那个时候想到了这样一个做法，而它也是实用的，是要把这个煤矿开采煤时渗出来的水给提上去，所以发明出了蒸汽机。但是今天当我们想起工业革命的时候，大家想到的是瓦特发明了蒸汽机，而不是英国的煤矿。所以在今天的这个时代，大家说“数据就是新的能源”，我觉得这一点都没错，“数据秒杀算法”也是对的，但是真正推动这个社会进步的还是算法，还是技术。

 

讲了这么多，我觉得我们仍然生活在一个每个人都有手机的时代，大家每天的工作还是更多地在跟手机打交道。那么AI时代的思维方式，到底对你有什么作用，我觉得它就是一个降维攻击的作用。如果你能用AI的思维做互联网产品，那你就实现了降维攻击。

 

比如说手机百度，现在做搜索大家可能还是用文字，就是在那个很小的虚拟手机键盘上输入，但是你们可能不知道，其实更多的时候用语音准确率更高、速度更快、识别率也是没有问题的。用语音进行搜索其实是一种AI时代的思维方式，不是移动时代的思维方式。办公室放盆植物，你拍张照片，它马上能告诉你这个植物叫什么，这个也是AI时代的思维方式，不是移动互联网的典型代表了。所有现在大家在手机上做的事情，如果重新用AI的方式来做，我认为就是降维攻击，这是AI思维的第五点。这方面的可能性就已经是非常非常多了。如果我们从手机推开去，进到家电，进到汽车，进到各行各业，那么可能性就会更多了。我们应当早去为它做准备，早去转变自己的思维方式，我们就能站在时代的最前列。

 

所以我今天很想和大家分享的就是AI时代的新思维。最后我想讲一下，我在十几年前刚刚创立百度的时候，那时公司很小，我自己也努力到各个地方去和当地政府领导沟通，说希望能够给我们一些好的条件，无论是税收的优惠，还是工程师的免税等政策。当我跟这些领导沟通的时候，他们通常的反应就是说，我们有优惠政策啊，我们给软件企业有多少多少的返税，或者如果你是软件工程师的话，还可以给解决户口的问题。而这个时候我经常就说，我们不是软件企业，我们是互联网企业。这些政府领导通常就表示，(互联网企业的话)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办，我们最主要是给软件企业提供优惠政策。可是今天大家看，传统的软件企业在过去的十几年当中增长是很慢的，可以说是没有跟上时代的步伐，而现在当我再去和政府领导说能不能给我们什么优惠政策的时候，他们会说，你是互联网企业可以给你廉价的地、可以给你返税多少多少、可以给你多少指标。但是我现在有一点忍不住要说，我们不是互联网企业，我们是一个AI企业。所以我也希望当我们不被理解的时候，大家要坚持，如果十几年前我听了那些人的话，把我们转变成一个软件企业，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百度了。谢谢！